2011年12月17日 星期六

用簡單的方式說社運

社會運動對許多人來說恐怕不會有太多好感,總是有些人吃飽沒事,走上街頭到處亂亂,有時還會妨礙交通,搞得社會烏煙瘴氣,在許多人心裡,社會運動等同於上街抗議。

不過,不只一般民眾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連社會運動者有時也會把社會運動窄化成街頭抗爭。

利格拉樂‧阿烏在「社運的多樣性」一文中就提到多年前的有趣經驗:

記得當時我們曾經試圖申請加入號稱原住民運動最重要的推動團體-原權會,卻因為一些奇怪的理由而被拒絕了,其中一個迄今仍讓我印象深刻,那就是我和瓦歷斯所從事的文字書寫,並不能算是社會運動的一環,那與當時很多社運所標榜的街頭運動模式迥然不同,所以無法順利加入原權會成為其中的一分子。
街頭抗爭有時是社會運動的必要手段,一方面透過街頭上的種種行動向執政施壓,另方面也以此吸引媒體的目光。不過,這兩種目的的主要對象都不是一般大眾,相反的,當媒體只重視衝突的過激行動,或扭曲了行動者的訴求,社會大眾不僅難以理解運動的主張,還可能會加深對社會運動的負面印象。

事實上,街頭行動大多只是短期之效,當然,有時也能成功地集結群眾,集體湧現,試圖畢其功於該役;或者亦可緊急動員,強力阻止惡者的行徑。但長期來看,如何以簡單的方式讓社會大眾理解運動者主張,以及長期積累,讓社會逐步價值轉換,亦是不能忽略的必要基礎與過程。近年來許多社會運動的「行動轉型」,更說明了在街頭行動以外另闢溪徑的必要性。在阿烏的文章裡也提到:
文化運動漸漸地也被大眾所接受,將其囊括在社運模式中,於是會看到音樂人、文化人、甚或是戲劇人都因著各種社會議題的浮現,而以各種方式現身在公共場域中發聲,發聲的方式可能是一場音樂會、一個小劇場的演出、或者是裝置藝術的展演,試圖打破社會議題僅能以上街頭拉白布條的方式為民眾所看見。
要打破權力者與媒體對社會運動與其主張的忽視與污名,也未必只能進行激烈的社會抗爭,這樣的作法有時反而陷入媒體慣有的二元對立框架,突顯其衝突面向,反而忽略了社會結構的暴力問題,反而造成負面效果。另類的文化行動是另一種抗爭手段,是一種相對柔性的社會溝通方式,透過作品及自我展演,邊緣社群以主體的身份作自我敍述,直接與社會進行溝通,藉以打破社會對弱勢者的既有想像,翻轉對弱勢者的無能印像,有時反能引發優勢者的反思,召喚更多的社會力量。

最近幾年包括「風信子協會」、「台灣當代漂泊協會」、「樂生保留運動」所採取的文化行動,或者「台灣國際勞工協會」與「南洋台灣姐妹會」所關切的移民/工的運動都展現了新的風貌,以紀錄片、戲劇、攝影展或音樂創作為社會實踐與溝通的重要行動類型。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社運都適合或需要這種「文化慢行動」,許多的議題有其迫切性,必須在短時間告知社會、緊急動員,讓更多人能夠即時參與。不過,一般民眾大多難以感受社會運動主張的重性與切身性,另一方面,有時社會議題過於「專業」,距離日常生活太過遙遠或太難理解,因此,如何用簡單的方式訴說社會主張就顯得格外重要。


例如,2007年多位部落客投入樂生保留運動,為運動開出了一條擴散的路徑,他們將複雜的工程議題、封閉的社運論述透過表格、圖畫、廣播「翻譯」成簡單易懂的訊息,運動主張更有效的擴散與將訊息做更有效的擴散。而當外界不斷質疑明明政府已蓋好「現代化」的舒適新大樓,何以院民仍持續抗爭,不願住入,是否貪得無厭或有其它政治目的?為此,平烈浩和院民合拍了一場「紀實電影」,在新大樓摸擬火災的場景,當大火發生時,坐著電動車行動不便的阿公阿嬤根本無法逃生,「現代化」的電梯與逃生設備,頓時之間成了毫無救援能力的廢材。


最近,中正大學兩位沒有參加過社會運動的同學因為不滿台灣美麗的海岸遭到破壞,於是在學校裡發起「捍衛東海岸,為權益而戰」行動,她們沒有偉大的論述或鞎澀的理論,只有基於一些簡單到不行的理由:


我們希望未來到東部旅行時,依然能看到那條美麗的海岸線,
而不是負擔不起門票的水泥建築。
那原本屬於每個人的風景,是不需要進飯店消費就能觀看的!
這是屬於我們每個人的權益!


她們以行動藝術佔領中正大學數個公共空間,希望引起學對東海岸被財團強佔的重視,同時也在學校辦了一場座談,有30多位同學參加,有些人因此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議題。


不過,最令人驚豔的是,兩位對工程專業沒有太多了解的學生,居然在蒐集、咀嚼資料後,將複雜的議題「翻譯」成淺顯易的圖畫及影片,讓大家有機會理解美麗海岸遭政商聯手破壞的冏境與急迫。


將艱深的議題與理念「翻譯」成人人可皆可懂的文本或行動是社會運動無可忽視的工作,這也進步理念能否逐步擴散的關鍵,除了街頭熱血,我們還要用簡單的方式說社運!一起努力!

0 意見:

張貼留言

Related Posts Plugin for WordPress, Blogger...